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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：2022-06-01 18:06:30 | 来源： 阅读：966
编者按：
熟悉静客雅集及赵勇博士的朋友知道，赵勇博士迷东坡久矣，历年追随东坡足迹，每到一处必吟东坡作品，洒酒以对，展开千年对话。尤其为迎接静客雅集第18期卓越兄主讲的《像苏东坡那样逆来顺受》，赵勇博士自三月开始，连续多日“解剖”苏轼诗词，形成了精彩的《苏轼说牙》系列，迄今已写到第16篇，今续登一篇，后期陆续连载。
（十六）
【苏轼说牙】
食槟榔
月照无枝林，夜栋立万础。
眇眇云间扇，荫此九月暑。
上有垂房子，下绕绛刺御。
风欺紫凤卵，雨暗苍龙乳。
裂包一堕地，还以皮自煮。
北客初未谙，劝食俗难阻。
中虚畏泄气，始嚼或半吐。
吸津得微甘，著齿随亦苦。
面目太严冷，滋味绝媚妩。
诛彭勋可策，推毂勇宜贾。
瘴风作坚顽，导利时有补。
药储固可尔，果录讵用许。
先生失膏粱，便腹委败鼓。
日啖过一粒，肠胃为所侮。
蛰雷殷脐肾，藜藿腐亭午。
书灯看膏尽，钲漏历历数。
老眼怕少睡，竟使赤眦努。
渴思梅林咽，饥念黄独举。
柰何农经中，收此困羁旅。
牛舌不饷人，一斛肯多与。
乃知见本偏，但可酬恶语。
【短评】
二十一句长诗书写槟榔，似信马由缰之笔，用意识流的手法描写客居儋州时，风姿绰约的槟榔树，如云中之扇，风中雨中如紫凤之卵，如苍龙之乳，描写生活的落魄和凄凉。想象丰富。
“中虚畏泄气，始嚼或半吐。吸津得微甘，著齿随亦苦。面目太严冷，滋味绝媚妩。” 三句描绘品味槟榔果的感受和囧样。
咀嚼之初，直感心胸空虚，泄气难持，赶快吐掉。汁液微甜，粘附齿牙上面的味道，却是苦苦的。嚼食后，面孔表情异常严肃冷漠，槟榔的滋味把个妩媚面容，一扫而光。
亦甘亦苦，个中滋味的强烈反差，似乎与东坡的时运有些相似。
话锋立转，把刘邦诛杀彭越的典故与槟榔药性结合起来。似乎在评论历史的惨烈和癫狂。最后笔触记录生活：便腹渐瘦，赤目眼突。
虽然生活贫困，野菜充饥；虽然见解偏颇，恶语相向，但且满斟酒斛，素菜下酒；虽然不便待客，却可以自娱自乐。
整篇文章有“苦作甘来苦也甘”之感，更有暮年凄凉的直白描绘。
【译文】
夜晚，月光照在没有枝丫槟榔树上，一片林木好像支撑在万千柱石之上的高楼大厦。槟榔树叶好像一把把扇子在眇眇天际之上，为人们遮挡这九月的酷暑。
仰看树林像吊脚楼的样子，下边绕行着身穿绛红色服装的官人。
槟榔果实，像紫凤之卵，如苍龙之乳，风吹雨打，颜色逐渐暗淡。累累果实，裂包坠落，连皮带果被人捡去，就皮叶煎煮槟榔。（此处有“煮豆燃豆萁，豆在釜中泣。”的意境）
北方人不知道槟榔滋味，也经不住地方风俗那样热情相劝，开始咀嚼，即感心胸空虚，泄气难耐，吐掉后仍能感觉汁液微甜，牙齿却是苦涩的味道。嚼食后，人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冷漠，一颗槟榔，把个满面妩媚，一扫而光。
汉时刘邦诛杀彭越，可作为功勋载入史册。重用将帅的隆恩威仪，还可努力发挥。
瘴疬恶风顽固难除，采用利导温补的药性，就是槟榔了。即可以作为药物存放，还可以作为瓜果品尝。
而今，没有了好饭好菜，便腹干瘪，槟榔也不能多吃，每天如果超出一颗，肠胃就受不。
营养脐肾得靠春雷，每日正午的好时光都被藜藿之餐毁了。
灯油渐渐燃完，钲漏计时，时光渐逝。老眼经不起熬夜，少睡一会儿，眼镜竟然又红又肿。
当下的境况，如干渴之人，只能望梅解渴。也如饥饿之躯，只能念想黄药充腹。怎么农经书籍，还为困顿异乡之人记录了这些可食之材？
像牛舌草之类的野菜，不便待客，还是斟满杯中酒，明知彼此见解偏颇，相去甚远，无话可说，就用这杯酒消解恶语吧。
【拓展】
础：垫在房屋柱子底下的基石。后引申为基底或根基。
刺御：刺史，御史，官员统称。
1、刺史：刺史，又称刺使，职官。“刺”是检核问事的意思，即监察之职。“史”为“御史”之意。
2、御史：御史，是中国古代执掌监察官员的一种泛称。先秦时期，天子、诸侯、大夫、邑宰下属皆置“史”，是负责记录的史官。
绛：宋朝公服主体色为红色。三品以上用紫，五品以上用朱，七品以上绿色，九品以上青色。北宋神宗元丰年间（公元1078年至1085年）改为四品以上紫色，六品以上绯色，九品以上绿色。
紫凤：传说中的神鸟。
苍龙：即青龙，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灵兽。属于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四象之一，身似长蛇、麒麟首、鲤鱼尾、面有长须、犄角似鹿、有五爪、相貌威武。
中虚：指胸腔。指心。中气虚弱。里面空虚。犹虚心。
著齿：粘附在牙齿上。
著：[zhù ] “著作” ，“撰述”。古代专指撰写诗文，包括文学与学术作品。
[zhuó]“附着”，“附加”。同“着”。
陆游《卜算子·咏梅》：已是黄昏独自愁，更著风和雨。
诛彭：刘邦诛杀彭越的典故。
策勋：记功勋于策书之上
推毂：[tuī gǔ] 1.推车前进。指古代帝王任命将帅时隆重的礼遇。2.推动；协助。3.比喻推举人才。
勇宜贾：余勇可贾，还有余力可以发挥。尚可发挥余热，多做贡献。
坚顽：犹顽强坚定。艰难坎坷。犹坚硬。
讵：[ jù] ， 形声。字从言从巨，巨亦声。“巨”意为“包罗万象”，引申为“一切情况”、“任何情况”。“言”与“巨”联合起来表示“预言任何情况”、“谈论任何事物”。用为表示反问的副词：难道，岂，表示反问，超出预言范围或谈论范围的情况。也做为文言连词，如果。
膏粱：①肥肉和细粮，泛指精美的饭菜。②比喻有钱人家：～子弟。
蛰雷：惊醒蛰虫之雷。谓初发的春雷。
藜藿：指粗劣的汤羹〈书〉。藜藿之羹，菽水藜藿。
亭午：中午，正午。
努：突出之意。努目，努嘴。
黄独：中药材。黄药，山慈菇。
羁旅：客居异乡。
饷：用酒食等款待。旧时多指军警等的薪金。
斛:[hú ] 动物角制成的度量器。一斛十斗 ，一斛浊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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